他听见,老睡仙钻进洞中,开始吟诵陈抟老祖的《睡歌》:
臣爱睡,臣爱睡,不卧毡,不盖被。
片石枕头,蓑衣覆地。南北任眠,东西随睡。
轰雷掣电泰山摧,万丈海水空里坠,骊龙叫喊鬼神惊,臣当恁时正酣睡。
闲想张良,闷思范蠡,说甚曹操,休言刘备。两三个君子,只争些小闲气。
争似臣,向清风,岭头白云堆里,展放眉头,解开肚皮,打一觉睡!
更管甚,玉兔东升,红轮西坠。
老睡仙吟罢,又打起了呼噜。老阚说:“这个老道,真有意思。”石高静示意他不要说话,放轻脚步离开了这里。
走上崖顶,老睡仙的鼾声依稀可闻。石高静看着周围的茫茫云烟,长叹一声,开口吟道:
有人在醒,有人在睡。
睡者或醒,醒者或睡。
睡者何为?醒者何为?
仙人洞里,白骨成堆!
玄溪汤汤,琼顶巍巍,
吾之龙簪,来日归谁?
石高静吟罢,觉得责任感与紧迫感像两垛巨石一样,压上了他的肩头。
二人下山,快到丹灶村时,看见阚敢从希夷台那边低头走来。老阚喊他一声,问他回家干什么,阚敢神色慌乱,欲言又止。老阚把眼一瞪:“出什么事啦?说话呀!”阚敢像害牙疼似的吸一口凉风,说:“燕红到山上来了。”老阚问:“她来山上怎么啦?”阚敢说:“她说她决定出家。”老阚惊讶地道:“是吗?她也要出家?”他扭头看看石高静,石高静笑道:“瓜熟蒂落。我料到她会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