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,声音喑哑,就像旧报纸被缓慢地撕裂。泥巴在她面前摇头晃脑,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疑惑地注视着她。她抱住它,眼泪像初春的雨滴,被它执着地用舌头舔干了。
狗毛和女朋友,这两件事像一床赶不上她成长的被子,盖住了头就盖不住脚,随便哪一件,都让她不能再跟他走下去了。除非他能丢下女朋友,除非她能丢下泥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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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等着他做决定,他也等着她做决定,他们都是胆怯而狡猾的,明知道结果,却把放弃的权利交给对方。
一个冬天,可以让感情燃烧到炽热;一个春天,也可以让感情降至冰点。
她还是做好吃的饭菜用便当盒装起来带给他,她把织好的围巾裹满他的脖颈,把他的嘴巴也蒙住。她还是和他做爱,却不是在家里,而是在酒店。她害怕泥巴一直疯狂更换的毛会粘满他的全身,会让他的母亲崩溃,也会戳痛他柔软的孝心。
他拥抱她的时候,总是沉默,只是使劲地吻她,把细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。
他的话越来越少,她却越说越多。她给他讲关于冬天的故事,在石头上画过的情侣,咖啡馆里来来往往的人。她说她决定买辆小车,再不等公交了。她说那些色调鲜艳的衣服并不能改变一个人苍白的灵魂。她说拥有过爱情的人很难再接受情感的匮乏,但好在这一切都会被时间慢慢磨平。